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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把所有的不懂的东西都认为是装...

2016-07-22 来源:我要WhatYouNeed 资讯整理编辑: Frank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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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信每个人都遇到过自己看不懂的作品,有人认为这是故弄玄虚,也有人感到不明觉厉。而双方往往会产生激烈地争执,最近上映的《路边野餐》就面对着这样的讨论。  免费关注微信公众号 jijiewangcom ,就能天天收到季节网新闻了,还有机会和主编小节姐一对一私聊喔。

  今晚,分享一篇与此有关的文章。

  前几天,去看了毕赣导演的首部长片《路边野餐》,影厅里零零散散地坐了几簇人,厅里冷气很足。银幕乍亮,能看到三三两两的灰尘在眼前移来移去。黔西南的方言念白响起时,更显得潮湿而冷清。

  小时候,家里还不宽裕,在爸妈的教育下觉得,花几十块钱在电影院坐两个小时是一件非常吃饱了撑着的事情。在高一以前,除了学校偶尔发的那种《妈妈再爱我一次》、《冰河世纪》和《地雷战》之类的花花绿绿的电影票,我没有自己花钱看过一场电影。

  因此,我对电影最初的印象就是那些破旧的剧院,屏幕上蒙着灰,一边的幕布倾颓下来,堆叠在一起像中年男人无可奈何的肚腩。老式的投影仪架在过道的最后,光遥遥地打在屏幕上,可能因为年久失修而有些模糊失真。

  当然这并不影响什么,没有几个人对这些免费赠送的上个世纪的电影感兴趣,老师需要不停地走来走去地喊着“不要吵,安静一下,再吵就出去。”我那个时候在想,可能除了我,大家都想出去吧。于是吵闹声在黑暗中断断续续、此起彼伏,如同深海里游动的鲸鱼。

  其实我最喜欢的是进出电影院的那一瞬间,从光明沉入黑暗,从黑暗出走光明。当你靠在电影院或软或硬的座椅上,一墙之外就是那个吵闹喧哗的人世,可此时此刻的我却在体验荧幕上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悲欢。

  有人说电影是光与影的艺术,但在我,它是疗人寂寞的把戏。

  因为小时候的遗憾,上了大学以后,百无聊赖的时候我常常一个人买上两三张电影票,首尾相连,在电影院打发大半天的时间。或许是饥不择食,我并不像那些固执于独立小众电影的影迷一样抵制爆米花电影,也不像影评家一样熟练地解剖电影的镜头、画幅、手法。

  长镜头、画幅的变化、致敬哪位大师,在我这个电影的门外汉看来,毫无实际意义。

  我倒因此从这份无知和宽容中得到乐趣,而可以从容地把《美队3》和《百鸟朝凤》连着看完。坦诚地说,我看过的电影并不多,或许还不如我看过的书多,所以在解读一部电影的时候,更多的是从文学的角度去观看。

  谈到毕赣的这部《路边野餐》,就不得不提到他2012年的短片《金刚经》。甚至可以说《路边野餐》就是《金刚经》在另一个时空的延长。《金刚经》的故事更为简单,主人公陈升和老歪帮花和尚杀了人,去荡麦河边一根刻有《金刚经》的木桩旁拿钱。

  我记得在短片里,老歪盯着木桩上的经文问道“升哥,凡所有相皆虚妄是什么意思?”陈升回答说,就是等风吹过这里的时候,周围的山水、动物都将得到超度。

  这一问一答,很自然地让我想起《金刚经》里的内容,就是佛陀和他的大弟子须菩提的一问一答。两个杀人犯在河边谈论佛法,带给人一种圣洁与肮脏交融的恍惚和错乱。

  很多人谈论《路边野餐》的时候,认为毕赣受到了塔可夫斯基、侯孝贤等一干导演的影响,而我只能更清楚地看到,《金刚经》带给他的阅读体验极大地作用在了他的电影经验之中。

  我不知道毕赣是不是一个佛教徒,但是佛教中关于时空观的论断显然影响了毕赣的电影美学。

  如果说心在过去,过去已经寂灭,哪里有心可得?

  如果说心在现在,当下念念不住,方生方死,哪里有实心可得?

  如果说心在未来,未来是一片虚空和未生,又怎么能得到未来心呢?

  经文中这一段关于“诸心非心”的论述,刚好能概括《路边野餐》的时空观,电影中的陈升如暗夜隧道里的野人,穿梭在过去,现在,与未来三个时空之间。过去的罪孽和美好,当下的困窘,未来的不可知,整部电影就是陈升真实琐碎到刻骨的幻梦。

  在我初中的时候,仍旧偏执地觉得一个故事应该具有通顺的逻辑,环环相扣的精巧,所以那个时候我最喜欢的是那些以情节取胜的武侠和悬疑小说。

  到后来我慢慢地知道了,逻辑这东西,有时候对于艺术和美学来说并不那么重要。

  在《南方人物周刊》的一篇报道中,毕赣曾回忆他第一次看到塔可夫斯基的《潜行者》,看了十几分钟很生气,认为导演讲不好一个故事所以依靠所谓的手法故弄玄虚。他决定写一篇东西批判他,于是把电影掰碎了看,每天看一小段,看了二十天,一瞬间毛骨悚然,就懂了老塔的意思了。

  这和我第一次阅读《百年孤独》的经历非常相似,当我看到书里那些差不多的人名和混乱的人物关系时,我也认为马尔克斯在弄什么幺蛾子,后来反复看了两遍,就读出意思来了,当然你要我现在概括出一个故事梗概,我仍然无能为力。

  就像我曾写到过的,我们读书的习惯是将它纳入自己已知的体系中去解释,放之到所有的艺术形式几乎都是这样。

  当艺术本身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围,我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尽力去理解它,而是将不懂与不好匆忙的划上等号,并对批评家和艺术家的赞美抱有敌意和轻蔑。也因为这样,才有了我们所谓的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艺术,才有了人民艺术家的称号。

  学习的意义,也正是在终其一生抗拒这种懒惰的惯性。

  《路边野餐》的确是部不太好懂的电影,但就像豆瓣上有篇影评写的,你不能因为读不懂而拒绝一首诗。我有个朋友大晚上看完这部电影出来,给我发信息说,觉得阴气逼人,像一首很诡谲的诗。

  这正是《路边野餐》于我而言有意思地地方,很多人在谈论他的魔幻,而实际上除了在片中人们口耳相传却不见踪迹的野人,整部影片没有什么超出现实本身的部分。导演只是将三个时空叠放在了一起,而并未往里面掺进怪力乱神的部分。

  我记得马尔克斯在向他人解释他的魔幻现实主义的时候,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你说天上有很多大象在飞翔,人们不会相信你。但要是你说天上有四百二十五头大象在飞翔,人们大概就信你的话。”

  当现实现实到了一种程度,反而从中衍生出虚幻来。我时常会想起某件事似曾相识,却想不起什么时候发生。去到一个新鲜的地点,熟悉的如同儿时在此生长。长久凝视一个简单的字,却突然陌生的恍如隔世。

  就像诗人穆旦在那首《冥想》中写道的:我才知道我的全部努力,不过完成了普通的生活。

  佛教的倡导的价值观从世俗的角度来说有些消极,讲求四大皆空才能圆满。但《路边野餐》终归不是一部佛家思想宣传片,它可贵在它的脏。黔西南普通人生活的困顿、老旧的电器、滴着水的溶洞、荒草萋萋、腐朽的铁皮车厢,上面满是时光趟过的痕迹,颓败而顽强。

  我很喜欢电影里的一段台词:我从前有个朋友,他和他老婆在舞厅里认识的。后来他们结婚,住在一个小房子里面。小房子这边有一个瀑布,瀑布声音蛮大。他们在房子里只跳舞,不讲话。因为讲话也听不到。

  即使知道一切转头都成空,知道我们陷于不可救药之地,人仍然舍不得心中的挂碍。那些脏乱芜杂的生活,正是人和时间抗争留下的痕迹,突兀而让人感动。人始终成不了佛,却因为这些而显得可观可爱。

  大概好的艺术就是这样,时时观照生活本身却又出离于生活之外。在神灵死亡的荒原,默默疗人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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