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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至少有一次,为改变自己而疯狂

2016-03-14 来源:我要WhatYouNeed 资讯整理编辑:Frank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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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在读高三下学期的时候,某著名英语培训机构借道了我们的学校办演讲。免费关注微信公众号 jijiewangcom ,就能天天收到季节网资讯了,还有机会和主编小节姐一对一私聊喔。

  舞台搭在操场上,扯起的大幕布上,是用鲜艳地红色飞扬跋扈地写着的标语,“一生至少有一次,为改变自己而疯狂。”

  我们的班主任兼英语老师,还在讲台上念叨着“一分就是一千人”,每一间教室里突然同时响起了嗡嗡的喇叭声,震耳欲聋。教务处主任清了清嗓子眼的老痰,操着两湖地区通行无阻的塑料普通话,性冷淡地念着:

  “各班同学请注意,各班同学请注意,请在班主任的带领下迅速到操场上按课间操队形集中。再通知一遍,请在班主任的带领下迅速到操场上按课间操队形集中。”

  两分钟以后,穿着灰白色校服的学生们从教学楼鱼贯而出。我们排着整齐的队形穿过铁丝围栏踩在操场的假草上,脚下虚浮,头发凌乱,眼镜遮不住的是经年不散的黑眼圈。远远看上去,像监狱里放风的犯人。

  富态的校长和一个中年男人有说有笑地站在讲台上。看到学生都到齐了,校长拿起话筒大声介绍着旁边的演讲嘉宾。

  冬末春初,风大而冷,我们裹紧了自己的衣服,校长亮闪闪的大背头在大风里纹丝不动。在同学们嘈杂的闲聊声里,我只隐隐地听到那位中年男人是该英语培训机构华中地区的总负责人。

  演讲开始没一会儿,天上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没有凳子坐的我们就这么站在细雨里,听着台上时好时坏的话筒传来几句中英文夹杂的话,脚已经冻的没有知觉了。抱怨声渐渐从人群里传出来。

  台上的中年男人也许听到了我们的不满,他提高了自己的声音,盖过台下叽叽喳喳的低语:“今天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想不想考上一个好大学?”

  答案无疑是肯定的。作为市里最好的高中,高考是我们离开小城的唯一机会。来到这里的人都不愿意空手而归。

  虽然大家没有什么回应,但都停止了交头接耳而把视线投到台上。中年男人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他调了调自己的领带,慢条斯理地问:“那又有多少个同学认为自己的英语足够能考上一个好大学了?”

  人群中只有寥寥几只手骄傲地举起来,那些没有举起手的黑压压的人群里,传递着小城学生的自卑和死寂。

  为了打破这种气氛,中年男人讲起他在美国读书的经历。他模仿日本、印度同学的英语发音,告诉我们初到美国因为语言障碍而遭遇的窘境。台下爆发出欢快的笑声,雨还在下,但没有人抱怨了。

  在我们还在开怀大笑的时候,他突然让我们都闭上眼睛,用一分钟想想父母为自己做过的事。

  缓慢而忧伤的背景音乐恰到好处地响起,他在音乐声中体谅着我们父母的艰辛和不易。等我们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很多同学都红了眼眶。

  嘉宾说:“我事先了解到你们都是最优秀的学生,你们的基础肯定比当年的我好,口音也比日本和印度的要好听,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把英语说好的机会呢?为了父母的辛苦不白费,为了自己的未来。在高考前,彻底改变自己!”

  男人开始介绍起自己的英语学习方法,大家都和他一起大声地跟读起来:

  “I can speak English!”

  “I can speak English!”

  “At least once in your life,you should experience total craziness.”

  “At least once in your life,you should experience total craziness.”

  “......”

  整齐划一的朗读声惊的树上麻雀振翅而出,在被寒意笼罩的操场上,我们神采飞扬,自信满满。

  结束的时候,中年男人声情并茂地说:“在学习英语的路上,你会犯很多错,你会被很多人嘲笑。但是没有关系,因为你的未来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他在学生们雷动的掌声和欢呼声里下台了,很多学生涌上去,有要签名的,有咨询教材的。我远远地看到校长站在人群的外围,让大家不要挤,脸上挂着融融的笑意。

  我的好朋友Eve,大一的时候参加了某个英语培训机构的夏令营。他们被拉到一个封闭的校区里,每个班都会有自己的督学,穿着迷彩短袖,神情严肃。他们举着扩音喇叭,带着一队又一队的学生参观校区,并宣读着训练营的规矩。

  白天,学员们需要按要求上交自己的手机和相关电子产品,到晚上才可以拿回。在食堂、教室、操场等公共空间必须用英语交流,违反的人要罚以两元的处分。上课的时候,要坐在椅子的前三分之二的位置,不能依在靠背上。老师提问要积极举手发言,不积极发言的要上台用英文表演节目......

  训练营里随处可见创始人头像的海报,上面还用中英文标注着花样迭出的励志标语。安置好行李后,班上的人被划分到不同的队伍,队伍里实行严格的连坐制度,一个在中国历史上曾被帝王们奉为圭臬的制度。

  被分到一个队伍里的人需要互相监督,每天要早起去操场读英语。要在休息时间互相练习每天的课文。这些都被记录在案,大家为了一个最佳小队的称号争夺着。

  接下来几天,学生们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开始跑步,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学到的课文。每节课上课之间,都可以看到学生三五成群的聚在操场上,手上拿着包装精美教科书喃喃自语。

  教科书上,创始人笑容迷人。他们像研习某种秘密教派的信徒,脸几乎深深地埋在书页里。表情凝重,双唇飞快的翻动着。

  Eve的同学们,大多拥有985或211学历,一些还在念书,一些已经走上了工作岗位。

  Ted是某985名校的学生,出生在西南的一个县城里。穿衣朴素,敏感而害羞。他说,自己来这里是为了将来在外企找到一份好工作,想把父母接到大城市来。Martin毕业已经两年了。公司销售经理,俗称推销员。他需要英语来和他的外国客户做交易。

  Anne,梳着马尾辫,脸上还有几颗痘痘。大一,被调剂到“没有出路”的哲学系,想通过学好英语出国,改变自己无望的前途。Carol,高考失误考到了一个普通211,现在大三。想通过研究生考试改换门庭...

  他们怀揣着改变自己命运的希冀来到这里,群情激昂。Eve看着那些本来安静而羞涩的人,在口号和高度组织化的训练洗礼下,近乎疯癫的练习着英语。在老师提到感恩,给父母打电话说“我爱你”的时候哭的声嘶力竭。他们认真地为伙伴纠正着读音,执拗而耐心。

  Eve和我讲述这些的时候,她说:“那一瞬间我真的有点怀疑自己,为什么不能融入到这种气氛里,觉得自己是个冷血的异类。”

  我想着高中春雨里的那场演讲,翻看着Eve说的话,很自然地想起丹尼斯·甘塞尔在2008年上映的电影,《浪潮》。德国一位普通的高中老师用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成功将他的学生改造为疯癫的法西斯分子。

  电影里的马尔科,一个品学兼优的年轻人,有大好的前途,有漂亮出色的女友,但是他家境贫寒,和女友家境悬殊。蒂姆,一个懦弱平庸的年轻人,在问题家庭中长大,得不到尊重,经常被人欺辱。他们在这场新浪潮实验中得到最大的幸福感,也是这个团体最忠诚的皈依者。

  王朔在书里写道“我见过这种煽动。它是种古老的巫术:召集一大群人,花言巧语地让他们激动,造出一种强到足以移山填海的力量感受。”

  乔治奥威尔的《1984》和《动物农场》成了书店的畅销书,还有一些人连扎米亚京的《我们》和赫胥黎的《美丽新世界》也一并读了。文科生更可以随口地举出《乌合之众》、《群氓之族》以及更多类似的作品来彰显我们的独立和理性。

  当我们在象牙塔里口若悬河地炫耀着自己对于自己和国家的未来有多么清醒的认识的时候,那狂热始终蛰伏在我们内心的失望和忧伤里,并等待着一次新的浪潮,给予我们无穷的力量和幸福。

  它还远没有走开,你一不小心它就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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