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主页>秋高气爽>吐槽>正文

我整容不是为了好看,是为了变得正常

2016-11-15 来源:我要WhatYouNeed 资讯整理编辑: 多戈 点击:

分享到:

  “哈哈,我终于知道你的鼻子为什么这么塌了,原来是遗传你外婆的!”

  我的记忆力其实并不算好。但是,五岁听到这句话时,却记了很多年。印象深刻的是,每当想起这句话,我还是可以自行还原当时的情景,具体到时间、地点、人物。

  因为那是印象中第一次被人说鼻子塌。

  故事还未完,也不会那么快完

  在还没上小学的时候,我就被父母以“要赢在起跑线”为理由,拉去了一个英语辅导班。父母那时候想,同事的女儿都去了,自然女儿也不能落下。

  于是,我就和相熟的其他小朋友一起上了补习班。

  第一天下课,当外婆走过来接我时,其中一个女生突然指着我大声说:“终于知道你的鼻子为什么这么塌了,原来是遗传你外婆的!”。

  可以想象,如果不是异于常人得过于明显,一个还没有形成审美观的小孩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时隔多年,我依然记得她当时的语气不带一丝一毫的厌恶,只是炫耀自己的新发现。但这句话,却让外婆近乎逃离般快步离开——年近七十的老人健步如飞,甚至,忘了牵着我。

  那一刻,年纪尚小,也自以为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的我,没有觉得难堪。或者说,是没能理解“塌鼻子”的引申义。

  但我也能感觉到,这并不是什么好话。

  年仅五岁的我,在追上外婆的脚步时,便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再遇到类似的不友善,一定不要逃了。

  后来我才渐渐知道,我和许多同学,从来都不在一个起跑线上。

  此后的十几年里,我渐渐练就了一身的自嘲本领。别人还未开口,我就调侃道:“我天生就是塌鼻子”。

  若问起缘由,就轻松地开玩笑:“不知道,可能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吧”、“可能是小时候老是趴着睡,就把鼻子给睡塌了”我都不用打草稿,脱口而出。

  我近乎虔诚地信奉着:“在别人嘲笑之前抢先一步,就不会显得可怜”。自己提前将伤口慢慢撕开,总比被人“唰啦”一下扯开好吧。

  其实有时候也挺感激 5 岁的那个经历,它让我意识到了自己和别人的不同,早早就总结出了一套让自己不那么难堪的应对策略。

  这样的结果是,我一直都过得挺顺利的,未经历过明显的排挤和歧视。属于绝大多数人的群体,我一直融入得很好。

  但我也见过一些融入得并不好的人。

  小学四年级,我转学了。

  入学后,我依旧用着早已驾轻就熟的套路,很快结交了新朋友。但我也发现,坐在我前桌的女孩小史,似乎一直游离在边缘。

  那时候,大家对她还有一个不友好的称呼:龅牙。

  班级里没人愿意与她为伍,明着暗着欺负她的也不在少数。男同学在课间,会叫她“史龅牙”,故意把篮球扔向正在座位上画画的她。

  她躲开,他们笑她滑稽的姿势;她被砸中,他们又为自己的命中率喝彩——这不是想要引起漂亮女孩注意力的恶作剧,而是,从动作到笑声,甚至眼神中都带着深深的恶意的嘲弄。

  在那个年龄段,正热衷于拉帮结派的女同学,也总是在大扫除时派给她任务繁重的活。路过她时,大家的那种轻蔑嫌弃的眼神,无声无息却尖锐无比。

  小史总是一声不吭地承受,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厕所,一个人回家。最后一个人退学。

  看她如此,内心就像有个故作老成的小人,在摸着白花花的胡子叹息摇头——为什么不学学我?你看我融入得多好啊。

  我甚至隐隐为自己“卓越”的社交技能而骄傲,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握了一手烂牌,却还是打得漂亮的聪明人。

  可我还是在高考结束后选择了整容。

  拆下纱布的那一刻,照着镜子,我脑海中浮现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我终于变正常了”。

  大一开学前,我清空了微博、空间和朋友圈里的所有旧照片,才敢添加新同学,连“仅自己可见”都觉得不安全,生怕被人发现任何的,一丝一毫的证据。

  我像做了亏心事一般,躲躲藏藏。然而,我只是想变得“正常”。

  当我在大学习惯了不用开启自我嘲讽的技能,也能轻而易举的融入各色集体时,再回首才发现,其实,我从前融入得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好,一直以来,都只是假装融入得很好,很开心。

  实际上,正是因为我一直都融入得不好,才会在小史被篮球砸中时,亦步亦趋地跟着女班长轻蔑地嘲笑,无动于衷地站在她的对立面——也一直害怕,一不小心就被逐出这个圈子。

  我厌恶这样的歧视,更从心底里厌恶这样的自己。

  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我自嘲,虽看上去成长得一帆风顺,却丢失了自我。自嘲到最后,连父母都觉得,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经常开玩笑提及;自嘲到最后,连老师都会在我妈咨询他们问题时,盯着我妈的鼻子看,然后问我,你妈妈的鼻子是在哪里做的;自嘲到最后,别人以“没鼻子的人”称呼我,我都只会笑着耸耸肩膀。

  前段时间,鼻子出现了点小问题。我以为是假体穿出,于是赶紧飞回上海。

  等待面诊时,一位隆鼻失败,来做修复手术的姑娘坐在长椅上哭得惨兮兮地对朋友不停地哭诉,“我真的后悔了”、“当初真不该整容的”。

  我靠在医院冰冷的白色墙壁上,不自觉地去想,如果真的是假体穿出了,或是其他什么不好的结果,我会后悔去整容吗?

  答案是:不会。

  作为一个有先天容貌缺陷的人,我从未马后炮地后悔整容,也不会去假惺惺地推崇“自然最美”。因为我深知,外貌对一个人,尤其是青少年的影响有多大。

  更因为,我已经习惯了不用再应和着别人把伤口撕开,不用再重复着往自己伤口上撒盐的自嘲。

  我终于可以像正常人那样融入正常人的圈子了。

  即使失败,我还可以修复,即使修复不了,我也至少体验过三年“正常人”的感觉。

  所以,在天生丽质,长得有些像朴信惠的大学室友谈到整容话题,带着些许高傲地说道:“我不能接受整容,外貌是父母给的,父母给的是什么,就应该是什么”时,我不动声色地低下了头。

  没有人注意到刚才还很活跃的我,突然变得有些苦涩。

  最后检查结果出来,只是瘢痕增生。回来的飞机上,我闭着眼睛想,真好啊,可以继续“正常”的生活了。

jijiewang.com美好的季节|投稿请发送至站长邮箱:[email protected]| 冀ICP备2021021905号 | Powered by季节网